2010年7月21日星期三

雷州半岛旅记 Travel in Leizhou Penisula

从湛江回到翠园,一打开门,便是亲切的阿姨和一群弟弟妹妹。虽然是客居别人家中,但这样的场景让我这个很少回家的人倍感温馨。人这一辈子,可能就是为了寻求这样的温馨吧。不过,我竟然如此地不知满足。


看完了钢之炼金术师的最后一集,爱德华和阿尔冯斯在恢复身体之后,又再次出发,一个往东行走,一个往西旅行。经过打破禁忌之后的漫长旅程,他们意识到自己所寻找的不仅仅是原来的身体,也并非仅仅是炼金术。这样的东西也许是某件东西,也可能是未知的,但只有在旅途中才有可能发现。他们的做法启迪了我。移居翠园的一个多月里面,我认识了很多的人,包括一些同辈的青年,还有不少的老师。他们不断地带给我灵感与启迪,但我在接受之后却迟迟未能产出自己的东西。也许是因为客观上被某些事情牵绊着,也许因为主观上的踌躇不决吧。


我一个人搭上深夜的火车,往西去了湛江,也就是雷州半岛。


一路上,我和不同人交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他们交流,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旅行。


在廉江的麻风病康复者村石岗嶂村,见到了用冲——一个在广东海洋大学学社会学的年轻人。他一个人在这里做麻风村的调查。他从一年前开始进入这个村,前后七次,熟悉这里每个老人的故事。这点是值得我学习的,我至今还没有向他这样做长期持续的调查,他实在是做足了人类学的功夫。


我跟着用冲在那里呆了一天一夜,探访老人们。下午,我们和钟伯喝白酒聊大天,还唱起了“万里长城永不倒”。老人们在得病后就被送入这个村子,在治疗之后却落下了一身的残疾。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不少人基本上与原来的家庭没有了联系,只有少数的幸运者能组建自己的家庭。这个小村子便成为了世界中的所有。在中国大地上,还分布着许许多多这样的村子,一直以来都被人遗忘。


在经过意识形态支配和经济优先战略之后,人们开始反思,并且有一批人率先行动起来,去弥补人类的过失,去纠正文明的暴政。我在这里看到了家工作营挂的牌,原来这里也是工作营的服务点。两个月前,我还在大学城采访了工作营的领导者原田。这位异国人向歧视与不平等宣战,在他乡奋斗着。在这里又遇到工作营,我感到这是一种缘分。


晚上我睡在天台上,看到了漫天的星星,多得有些吓人。这几年,我每逢暑期都在某个农村呆上一段时间,看到足以让人惊叫的满天繁星。这样的场景只有很小的时候有过。不过,这一夜里,不远处的采石场彻夜运作,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大煞风景。钟伯的房子就曾被炸飞出来的石头砸穿了几个窟窿。


我随着用冲来到了广东海洋大学,台风也跟着来了。所幸的是,在风风雨雨中幸运地又认识了一些朋友。我佩服用冲和璇琳,他们选择社会学专业,是因为当初看到这名字时候的一见钟情。而我第一次看到社会学的时候,却只是把它等同于历史唯物主义。但毕竟我还是半路出家了,如今我要把自己渐渐地变成一个社会学人。


晚上和安徽小子喝酒吃饭,乘着酒兴,他还跟我谈起他的感情心事。我似乎能察觉其中详细,但我只是个路人。我总是认为,每个人或多或少有些心事,心中总有会有些抑郁,关键在于如何去把心中所思表达出来,甚至是把心中积压的东西倾泻出来。酒是一种催化剂、助推器。璇琳跟我说她下个学期,也就是大四,将一个人跑去广州大佛寺拜师学艺,学习古琴。她认为这是一种表达的方式。眼前的安徽小子也需要这样一个渠道。这就是现在用冲宿舍住的两个朋友。在他们宿舍,我翻开了一本雷蒙·阿隆的自传,静静品读。


这次来的目的本来还有另外一个,就是去看在吴川的雁飞弟弟的项目。在老师离开后,这弟弟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下,听不懂也不会说当地方言,一个人孤军奋战一个星期,而且成功完成农村银行的发起。这是值得我学习的,而且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社会活动。不过,他说自己受不了精神压力,在我来的同时他也就提前离开了吴川。


在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我给海时打了电话,说要把团队和这样的社会活动结合起来。他很赞同。确实,乳臭味干的我们在建设这样一个团队时候,面对着太多的思考、混乱、迷茫。我想起原田用了六七年才让家工作营走向规范化。处于幼年期的中国NGO要成长需要走一些弯路,需要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不去吴川,我就乘机在湛江市区和雷州游走了一番。湛江就在海边,风景甚好,但旅游行业并不够发达。从我找明信片却迟迟未能找到这一事情,略见一斑。大家只能怨,这里出了某些贪官坏官。


相比之下,雷州更让我喜欢。这个地方更像潮州。它与外界保持一定距离,这里既没有说粤语的人,也很少有说普通话的人,大家说的方言是——雷州话,这是闽南语系的其中一支。


那天早上我是一个人去雷州,但很幸运的是,游览第一个景点三元塔的时候,遇到了两个来玩的女孩,上午与她们结伴同行,看石狗,游西湖。这两个女孩,一个是雷州人,一个是电白人,而我是潮州人,三个人来自不同地方,相隔千里,却用着同一种大方言——闽南语系。闽南先民一批走陆路,在潮汕地区落籍;一批乘风破浪,直达雷州半岛和海南岛。在文化上,这两地一直保持着同源的文化,告诉后人,他们是兄弟。


我一个人走在雷州的大街小巷里,看到的是街头巷尾大大小小的神庙,真武将军、伏波将军、华光大帝、宁国夫人,多神崇拜之风正如潮州。深厚的文化信仰经过不同世代,一直传承着,这让人感觉生活在自己,是和浩浩历史连在一起,和整个文化融为一体。这种包容感与安全感正如伟大的现代性所缺失的。


本来我还想一个人去广西转一圈,不过新的战斗又在召唤着我,这一次小小的旅行就暂告一段落了。犹记得四年前,当高考结束之后,我的大旅行计划遭到父母的无情否决后,我整个人完全崩溃了,陷入深深地绝望。其实,我并非想做一匹脱缰的野马,只想成为一个求索的行者,在旅途中求,在人生里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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