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1日星期日

回中国怀怀旧 Back in China for Old Memories

本来以为在尼泊尔可以办理泰国的签证,可是打电话到使馆一问,才知道他们不办理中国居民的旅游签证,我只能到曼谷落地签15天。对我来说,在一个国家只待15天怎么甘心?何况这还是泰国。求助在泰国的尼泊尔长老,希望在泰国的寺庙能给我开介绍信,让我能在尼泊尔申请旅游签证。长老直接给了我泰国寺庙长老的电话,我一个电话打去,却发现这位长老英语几乎不懂,而我也几乎不懂泰语,交流困难。思前想后,最后决定干脆回国一趟,在国内办理好泰国两个月的旅游签证,然后路经老挝,再进入泰国。这样要算我少有的真正在路上的旅行了。

回中国,跟回家还不是一码事,因为我去的是云南。飞机落地在“大气”的昆明长水机场,一出机场就登上“舒适”的机场大巴往篆塘的青年旅舍开去。虽然夜里,一路上却灯火通明,车上的乘务员小姐热情洋溢地介绍起云南的旅游情况,并亲切地询问每个旅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在南亚生活了一年的话,突然享受到如此“现代化”的服务,颇有些惊讶。

云南,在许多年前曾是我旅行的梦之一。当然,如今的云南当然不是梦,而是中国最热门的旅游目的地了。大理、丽江、香格里拉、西双版纳,这些都是让多少人魂牵梦萦的地方。不过,经历了一年多的南亚旅行的我,回到这里更为直接的印象是:大家几乎都在说汉语。当然,这是几乎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因为这是在中国。而且,云南的方言也属于北方方言,昆明人说的话也就是变个腔调而已。我也说了一口流利标准的普通话,沟通自然没有任何障碍。不用像在其他国家一样拿着本Lonely Planet的Phrase Book到处翻,在手机辞典里查单词。少了新鲜语言的刺激,云南对我的吸引力可能不如乱哄哄的达卡。

青旅

青年旅馆里照旧住着中国各地各种辞职旅行的人,同时也混搭上一些欧美来的背包客。因为不是学生假期,几乎没有学生。在一年之前,我见识到这么多辞职旅行的人的时候,颇有新奇感,甚至心生敬意。不过如今,我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人生不就是一场旅行,大家总会有过迷茫的时候,,有过厌倦日复一日重复的节奏,有过十分想出走的那么一段时间。所以,年轻人在国内到处飘荡的人多的是,理所当然了。恰逢中秋夜,打了个电话给父母说自己短时间还不会回家,可能要等过年吧。旅馆里有一群为同一项目出差的人,就和他们搭伙吃了顿中秋饭。我问,你们出差为啥不住酒店?他们回答说:

“住青旅热闹,好玩。”

这间青旅的外国游客不少,当然中国的青旅不像印度和尼泊尔都是外国人,主要还是中国人为主。某天,我看到楼下有一先生相貌酷似南亚的雅利安人种,皮肤略黑、鼻骨略高、头发曲卷,这让我感到亲切万分。不过见他正和店里的女孩谈天说地,就不打扰。晚上,我在楼下和一哥们聊天,那哥们就指了后面那个我今天见到的外国人,说:

“外国人来自巴基斯坦,问了我路,我英语不好,很难跟他解释,你能帮忙吗?”

原来是巴基斯坦人!乌尔都语和印地语不就是一回事吗?我走上去操起自己的不怎么熟练的印地语,跟他沟通起来。他兴奋的发现居然有中国人会乌尔都语/印地语。我说:

“巴基斯坦我没去过。倒是去过印度,不过只在印度待了不到三个星期。我的印地语说的不好。”

接着,他介绍了下自己的情况:

“我个报社记者,报社派来云南做报道的。明天要坐飞机回国,打的太贵了,我想做机场大巴。但是,还搞不懂怎么坐机场大巴到机场?”

我热情地为这位南亚朋友指路,顺便也练习下我最不熟悉的印地语。出差不住酒店住青旅,打的太贵,坐机场大巴。这种拮据的海外出差方式,中国人可能几乎没有这样出差,或起码说海外出差的吧。中国对巴基斯坦人来说,可能贵了点吧。

大学的怀旧

自己去领事馆办签证很麻烦,所以我直接找了旅游公司为我代办签证,钱花多了点,但省了不少事情,其实也很经济。可惜不幸恰逢中秋假期,我还要等个四五天才能拿到签证。接下的时间,我先在昆明市内瞎逛,做点游客该做的事情。参观下云南省博物馆,不过博物馆正在搬迁,所以许多展区正在搬运过程中,可看的东西十分有限。然后,我又游荡到了云南师范大学,这里,也许对中国的大学来说是一个神圣的地方:正是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旧址。在云南师范大学内,树立着“文学院院长冯友兰撰文,中国文学系教授闻一多篆额,中国文学系主任罗庸书丹”的西南联合大学纪念碑,记录这段历史。西南联大是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南开大学,当时中国三个顶尖大学的组合体,中日战争爆发后,北平被日本军队占领。三个大学的师生,连同明星教授整容,浩浩荡荡地行走大半个中国,最后在昆明落脚,组建了这个传奇式的大学。

在西南联大博物馆里,我可以看到不少我熟悉的名字,第一位可能就是潮州女婿杨振宁先生。当然,“潮州女婿”是个新头衔,他更为闪亮的是“诺贝尔奖得主”。对于社会学背景的我,还有社会学系里的陈达、潘光旦、李景汉、费孝通。云南,应该是费孝通老师学术事业的第二个高峰。第一个高峰是完成《江村经济》的博士论文,成为中国社会学的奠基之作。此后,他在昆明的呈贡主持“魁阁”社会调查团队,有写出了《云南三村》。他扎扎实实地进行社会调查的精神,一直是中国的社会学界怀旧对象。中国社会学在人民共和国成立不就后就被当成资产阶级学科给取消掉了,指导80年代末期才开始恢复,至今还是一个边缘学科。中国的学术发展悲剧在总要看政府的脸色,何况社会学?所以在政府高呼“社会建设”的时候,“社会学”就开始做文章,惊呼受到国家重视,“社会学的春天来了!”。来了吗?可能怀旧会更加实际。

同时,我们看到整个中国大学界也在怀旧,怀旧的对象就是西南联大了。“为什么在抗战烽火中能出诺贝尔奖,能出那么多明星式的大师?”“西南联大才是中国真正的大学!”“中国大学精神何在?”还记得某位北大教授也说过:“北京大学是中国最摧残学生的大学了!”不少人很悲观,感叹不如从前了。感叹中国大学停滞不前,或者说在堕落。当然,如果大学让多数大学生,而且还是精英大学生向往的生活是在政府里求一稳当差事,谋点权力一能自保二能做些“合法”的小偷小摸的话,那当然是对人才的浪费,也貌似大学成了“歪道”。走入大学时候有着朝阳般的活力,走出大学却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这种活力,那该怪罪谁呢?我坚持在大学不入党,也许就是一种“年少无知”的抵抗吧。

也许,中国大学生如果只身陷于课堂、图书馆、食堂、宿舍这几个点的话,生活的圈子太过局限,容易生出悲观的情怀。那么,放眼世界吧!起码,在这一年里,我看到很多大学生来到尼泊尔做志愿者,也许他们时间不长,但我看到大家眼睛里都是闪着光,不是玩魔兽逛淘宝时候电脑屏幕折射出来的光,而是从自己眼里发出的光,那是一种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光。世界的内容很丰富,我们也许不用那么怀旧。

走出云南师范大学,在校门旁的小吃店遇见孟加拉国人。他们过来云南旅游,可是云南的东西他们吃不惯,只能在小店里买汉堡和可乐。一个多月没说孟加拉语,突然说起来让我还有点不大适应。不过我可高兴了,如今我会的外语远远不只是英语了。

历史的怀旧

昆明市内没有什么其他吸引我去的地方了,那我就往西走吧,先去大理。

大理,首先不是一个旅游景点,而是一个古代的王国。在大理国之前,先有南诏国。从下关到大理古城的路上,有南诏初期都城遗址太和城,遗址有着立于766年的“南诏德化碑”。这个遗址几乎无人问津,“南诏德化碑”也被锁在一座亭子里。还好找到守门的人帮我打开,才有幸一睹这块重要的碑文。看到碑文让我大吃一惊,碑石几乎被磨损殆尽。而这个磨损确实人为。建国后碑文就被定为国家重点保护文物,但“破四旧”和“文革”风潮正盛之时,越是文物就越要破坏。同时,当时还盛传刮去碑文的石末可以治病,附近的村民纷纷对碑文“下毒手”,所以碑文就成了今天这般惨状。建亭上锁,也许能够保护碑文不再遭毒手吧。

云南这块地方在很长一段时间一直不属于中国的中央政权管辖。在唐王朝的支持下,南诏的皮罗阁最先统一云南境并建立独立王国。唐王朝本意是希望用南诏牵制吐蕃,可是南诏也趁机扩张自己的势力,两国矛盾不断计划。最后两国间爆发天宝战争(750-754年),南诏转而投奔吐蕃。最后在吐蕃的帮助下,三次大败唐朝军队。以弱胜强的南诏国王阁罗凤并没有沾沾自喜,可能他也担忧在于唐朝这样的大国恶交后的后果,所以就要求汉人清平官(相当于宰相)郑回撰文“南诏德化碑”,诉说自己“叛唐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阁罗凤果然有先见之明,吐蕃和南诏的蜜月期并不长久。阁罗凤死后(779年),吐蕃不断起南诏,异牟寻在郑回的推动下又重新回归唐朝的怀抱。可惜,南诏最后还是被汉人郑回家族的后人郑买嗣所灭。

经过几个纷纷扰扰几个短期政权后,白族人段思平起兵统一云南境,建立大理国,也就是《天龙八部》里面我们熟悉的大理国。大理国繁荣一时,最后在蒙古铁骑席卷之下惨遭灭国(1252年),最后被设为云南行省,自此云南地区正式为中国中央政权所管辖。这样,又产生了另外一块重要的碑文《元世祖平云南碑》,1304年由云南平章政事也速答儿所立,用文字继续确立:云南是中央的!中国能有现在的版图,应该多谢成吉思汗、忽必烈等“英雄”,正在蒙古的力量之下,云南全境尽入中央掌控之中,西藏也开始屈服,开始受制于中原政权。不过,这块昭显“祖国统一”的碑和德化碑一样无人问津。我找着了地方,可是这回找不到守门的人,只能透过门缝远观了。

准确来说,大理古城并没就是以前那个大理国的国都,真正的国都在现在古城以北500米的“羊苴咩城”,就剩下一道城墙。明朝推翻元朝的时候,同时也通过征战继承了元朝的大部分领土,云南也不在话下(1382年)。现在的古城就是明朝时候建起来的。当然,建国后城墙被拆,改革开放后在旅游业的带动下才重新修建城墙城门。现在的古城一片繁华,街上游客人山人海,各种兜售旅游纪念品、民族服饰的商店,还要白族风味餐馆,到了晚上还看见很多背包客在路上摆摊挣路费。我继续怀旧之旅,走到了博物馆,惊喜地发现一堆刻着梵文的碑文,这些碑文都是佛经。大理这块之前信的是密宗佛教,大抵和尼泊尔的尼瓦尔人之前信奉的密宗佛教类似。当然,有趣的一点,是他们的僧人都可以结婚。这让长期受到显宗佛教印象的我们总觉得难以接受。还好,我在南亚呆了一年,更加清楚这个世界,不仅仅是佛教,有那么多的多样性。

中午在古城里一家小店吃饭,突然听到对面传来熟悉的潮州话,当然不是潮州的,应该是潮阳的。果然是,就和她聊起来。这是一年旅行中第三个和我说潮州话的人了,第一次是在斯里兰卡,遇上一位福建诏安法师,第二次是在孟加拉国访问格莱珉的代表团中的一位庵埠大哥。不过,中国这个地方,大部人说得还都是我太熟悉的语言了。逛到一家书店,惊喜地发现有Lonely Planet的老挝语,标价90元,太贵太贵了。不过,我还是二话不说地买下。怀完旧,速速启程,前往另外一个语言的国度吧。所以,丽江、香格里拉对我已经毫无吸引力了。

在大理两天后回到了昆明,准备启程南下。在火车上遇上了两个柬埔寨的留学生,留了个Facebook,看到时候能不能到柬埔寨找他们玩呢。


2013年12月1日
老挝万象

广州一祠堂前摆的石武将,可能来自皇帝陵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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