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14日星期四

没出过国的你,可能已经会三四种语言了 You May Already Know Three or Four Languages Before Going Abroad

经常会遇到一些欧美人号称自己会四五种语言,甚至是十种语言。但是看到他的语言列表中,几乎都是欧洲语言,大部分都是采用拉丁字母标示的语言。经常性会同时出现西班牙语、法语、葡萄牙语、意大利语的身影。实际上,这些语言对于印欧语系罗曼语为母语的人来说,相当好学,因为几乎都是源自于古拉丁语,散播到欧洲不同的地区后,与当地的各种俗语结合,成为各种方言。

对于以英语为母语的人来说,这些语言相对难学一点,但是英语里仍然存在了相当多的拉丁语词源单词,对于中国人来说,其实多到吓人。美国的学生绝大部分会选择西班牙语作为自己的选修外语,原因就是因为最好学了,而且整个拉美绝大部分人说西班牙语,也很实用。西班牙语对于英语母语的人来说,与中国人学英语来比较,容易得多。

不过,仍然是绝大部分人学了就忘,最后就只剩下Hola、Gracias、Perdon和数字1到10。这与中国人学英语如出一辙。去到拉美旅行,说起来也是结结巴巴,不然就带着严重的美国口音。这种美国口音西班牙语,也经常被拉美人拿来开玩笑。不过,在旅行中,也偶尔会遇到长时间在拉美生活,把西班牙语说的非常棒的美国人,当然,这样的人是屈指可数的。

等下,大家会问,客家话、粤语、潮州话,不全都是汉语的方言吗?但是,如果听过这几种话的人,就知道这几种话根本互相听不懂。如果根据语言学上用相互理解型(Mutual Intelligibility)来确定语言和方言的话,这几门“方言”都应该算是语言。

刚从哥伦比亚入境的时候,我一句葡萄牙语都不会,说的也是西班牙语,对方说的话的大意我都能听懂。对于西班牙语并还没有真正驾驭自如的我来说,两种语言太相似了,很容易混淆。在巴西的时候,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只说葡萄牙语,没有讲西班牙语。某天,在跟一个智利人讲西班牙的时候,发现居然结巴了,说出了葡式西班牙语。原来,在这段时间,葡萄牙语已经完全盖过了西班牙语。不过,跳回中国,试想一个只会讲普通话或粤语的人,跟我老家只会讲潮州话的老奶奶对话,沟通时候应该只能用手比划了。

在近代由于欧洲民族主义兴起,形成了各个民族国家,这些方言的地位也被抬至语言,直至国语。在西班牙,塞万提斯开始用现代西班牙语写作,成为西班牙语从拉丁语独立出来的标志。在葡萄牙,《总诗歌集》(Cancioneiro Geral)的出版,也标志着葡萄牙语的独立。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意大利语、法语,还有一般会被忽略的罗马尼亚语,各种晋级为国语的罗曼语族语言,开始在文学、政治、传媒等领域应用起来,形成自己的独立的语言表达体系,真真正正的成为了一种语言。当然,由于他们共同老祖宗都是拉丁语,语言之间的相似度尤其高。所以,以这些语言为母语的人互相学习十分容易。

中国人总会惊讶于这些欧美人会多种语言。其实,想想自己,可能我们已经会了三四种语言,只是自己没有察觉。比方说,我有一个朋友是广东客家地区,母语客家话。因为成长的地方是潮州的客家人,那里的大部分人讲潮州话。所以,从小生活在双语环境中,这位朋友也会讲潮州话。上学时候学习了汉语普通话和英语,后来到了省城广州上学,也会了粤语。这样,算起来,他没有出过国的时候,已经掌握了四种语言。如果他再选择个法语、日语或其他语言作为专业,或者去其他非英语国家工作一段时间,那么他就将起码掌握五种语言。像他这样的人,并不稀少。

然而,语言的划分往往不在于自己本身,而是涉及了社会、经济、政治因素。社会语言学家马克斯维因海希(Мейер Вайнрайх)有一句很经典的话,"语言就是拥有陆军和海军的方言”。以北方官话作为标准语的历史开始于明清时期,由于都城在北京,所以北京话开始成为标准语,后来的民国时代和共和国时代都在法律上确定了北方官话发音作为国家标准语。

不管是在大陆,还是在台湾,都积极推广北方官话标准的普通话,在全境推行普通话的教育和宣传。在台湾的戒严时期,台湾政府在这一方面做的比较极端,推行国语运动,限制民众在公共场合使用闽南语、客家话和其他原住民语言,规定只能讲普通话。大陆方面政府的语言政策相对缓和,但是在改革开放之后,由于经济因素上造成的人口流动和各地民众之间的交流紧密,普通话的辐射程度更加深入,例如深圳这个城市就是由于大量人口涌入,成为一个普通话城市。许多大中城市的家庭第一语言则变成了普通话。

在长期的政治和经济的影响之下,我们自然而然,没有意识到所谓的方言,其实是语言。渐渐地,我们也把它们当成真正的方言了。然后,大陆的语言学者们也配合政府的需要,提出了七大方言、八大方言、九大方言的学说。但是,不管怎么分,这些方言之间都不具有相互理解性。

社会因素决定语言的案例在世界上十分普遍。也有一种语言,因为分属不同国家,而成为两种语言的例子。如马来语和印尼语,根本上就是同一种语言,但是由于分属两个国家,叫法就不一样了。还有印地语和乌尔都语,其实也是一种语言,可以相通。本来都叫印度斯坦语(हिन्दुस्तानी),后来由于分属两个宗教信仰不同的国家,印度采用天城字母书写,并在法律上命名为印地语,而巴基斯坦则采用波斯-阿拉伯字母书写,在法律上命名为乌尔都语。我在老挝的时候,学讲老挝语,没想到刚进泰国,我就会讲泰语了,原因是老挝语和泰语互通性极强,老挝语字母几乎就是泰语字母的简版。这个我之前万万没有想到。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在语言世界里,这种丛林法更为凸显。尼泊尔首都地处加德满都河谷,历史上这里的人长期使用的语言是尼瓦尔语言,属于汉藏语系。而当北部的廓尔喀人入侵占领加德满都河谷并建立统治政权之后,统治者使用属于印欧语系的廓尔喀语成为了尼泊尔语。尼瓦尔语从国语立刻降级为地方性语言。还好,因为两种语言根本就是属于不同大语系,政府不好意思把它定性为方言。如今,加德满都河谷只有不到四成的人还会讲尼瓦尔语,绝大部分人的第一语言是尼泊尔语,或者说是廓尔喀语。

再说我们熟悉的英语,本是欧洲一个小岛国中的一部分人使用的语言,工业革命之后,这个小国开始强盛起来,利用枪炮和资本进行海外扩张,摇身一变成为大英帝国。最后,美国收尾,成为超级大国,主宰世界秩序,英语也就晋升为全世界最通用的语言了。

在拉美,两种主要语言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的互通性也不低,虽然在读音规则上有所不同,以及语法规则也有些不一样。许多西班牙语母语的人,来巴西旅行的时候,和巴西当地人讲西班牙语,也都能沟通。我刚进入巴西的第一天,反之亦然。而且,他们要学会对方的语言,只要在对方语言的国家旅行一下,就能手到擒来。

结论是,我们不需要妄自菲薄,怀疑自己的语言能力。掐指一算,其实你可能已经会讲三门,甚至四门语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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