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9月30日星期五

荐书:《人类语言的故事》Book Recommendation "Babel: Around the World in 20 Languages"

十分推荐加斯顿·多伦的《人类语言的故事》,这是一本关于世界语言的通俗入门书籍。作者下了很大功夫研究这20门语言,译者的翻译质量也很不错。豆瓣上评分似乎不高,但我觉得实际上这本书很值得一读。

一开始写越南语篇的时候,作者讲了自己学习越南语的过程,让我误以为这本书会讲作者在各个国家学习当地语言故事。如果这样子最能与我产生共鸣。不过,此后篇目大部分都是在讲语言的历史以及一些语法特点。这其实也不错,毕竟全世界使用人口最多的20种语言,对大部分人来说大家都不熟悉,作者对这些事实做了科普。

在中国,估计除了中文、英文之外,其他语言都被称为小语种。这本书的按照语言使用人口多寡来排列,可能很少人会想到排第6的是孟加拉语,有2.75亿使用者,第12是斯瓦希里语,有1.35亿使用者,爪哇语还排在第16名呢,有9500万使用者。英语虽然名列第一,使用者有15亿(英语说的很烂的,因为紧张而不愿意说的人也包括在内),实际母语者只有3.75亿。如果按母语使用者来排列,那汉语、西班牙语要排在前面,英语母语者和印地语母语者的人数不相上下。

每种语言都有它的独特之处,作者在书中都很好的提到了其中这前20种语言的特点。这需要真真切切去学习这门语言才能感受到的,而且还要到当地去学,与当地人互动才能体会到。这是我在尼泊尔住在当地人家里,学习尼泊尔语时候切身体会到的。

书中的20种语言我大部分已经去到当地学习和体验过,所以读起来颇有共鸣。越南语不仅是对母语非声调语言的作者来说很困难,对母语是声调语言的我来说,掌握越南语的声调也不容易;南亚的各种语言文字一开始看起来眼花缭乱,但学多了就能看到其中的色彩斑斓;西班牙语的虚拟语态一度让我在这片密林中迷失方向,现在也许还没有走出来;韩语海量的拟态词也让我摸不着脑袋;不过,马来语用拉丁文字书写,无任何词性变化,无敬语系统,学起来实在容易多了,也难怪占印尼主体的爪哇人会选择马来语作为国语,而非爪哇语。

在家中翻看外语课本,听外国音乐,看外语电影,甚至上网课,采用人工智能翻译,这些都无法真正体验一门语言。我对美食、香车都兴趣不大,却痴迷于学习语言,而且通过不停的旅行,不断变换语言环境来学习语言。

只是,疫情为这一切按下了暂停键。在国内似乎又回到了上学时候学英语的状态,兴奋与苦闷交织。兴奋是因为一门新语言展现在面前,陌生的单词和语法刺激着大脑;苦闷又是因为没有语言环境,学无所用,进度缓慢,缺乏激励。人不能自由移动,不能面对面与世界各地的人互动,这个世界就少了许多色彩和乐趣。

世上语言千万种,不是只有中文、英文才是“大语种”。学习语言是体验这个世界丰富性的最好入口。而且,学会说一门语言没有门槛,并不需要天赋多好,智商多高,学识多渊博。世界上还有许多目不识丁的人能同时掌握四五门语言。

中国的多语者其实大有人在。新疆的哈萨克族人可以同时懂得哈萨克语、维吾尔语、普通话、英语,甚至俄语。广东一个客家村落的孩子也许同时懂得客家话、潮州话、粤语、普通话、英语。一个小学还没毕业的广东人去到拉美长年经商,他甚至能同时懂客家话、潮州话、粤语、普通话、英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看看书中讲斯瓦西里语那一章,非洲人道出了最简单的道理:他们使用多种语言,是因为社会就是用多种语言。

当然,一门语言要学到精通并不容易,本书作者直言不讳,自己在越南语学习上的惨败,英语的写口语熟练度比写作差,法语没有在一段时期持续使用,学许多语言都是三心二意无疾而终。金克木先生也说,“我从小到老学语言,一种又一种,兴致不衰,但是没有一种可以说是真正学会了。”即便是自己的母语,如果长期不身处自己的母语环境,也会损耗甚至忘记,特别是儿童。不过,对于成人来说,也许回一趟老家,就会激活所有的母语记忆。

语言有趣的地方,在于学习每一门都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似乎人人皆可学,但是人究其一生,却永远不可能学完学透。

如果你对世界好奇,可以翻翻这本书。

2022年9月23日星期五

荷兰自挖奴隶殖民黑历史 Slavery Trade of the Netherlands

最近Netflix上推出了一部韩国电影《苏里南》,剧情略老套,是一部围绕毒品、黑社会、枪战的动作片。电影里看到韩国人、中国人,苏里南这个国家和苏里南人充其量只是配角。不过,看到韩国电影的不断国际化也不免让人惊讶。

我看的上一部韩国在外国拍摄的电影,还是在非洲索马里的《摩加迪沙》。电影直接以苏里南这个国家命名,很多人可能一开始以为这是个非洲国家。



电影海报

实际上,苏里南位于南美,与巴西和委瑞内拉交界。我曾在巴西认识一名华侨,当年他年轻时候就是穿越苏里南丛林来到巴西,过程比电影更加惊险。


在电影中的开枪大肆杀戮的苏里南总统原型就是前总统德西·鲍特瑟(Dési Bouterse),1982年发动十二月屠杀,暗杀了15位反对派领袖。同时,我们还可以听到,他们的官方语言是一门欧洲语言:荷兰语


这一个黑色人种占主体的国家为什么是讲荷兰语?原来苏里南以前是荷兰殖民地。现在苏里南的大部分人口都是荷兰人从非洲抓过来的奴隶的后代。在大航海时代,荷兰是欧洲列强之中的佼佼者,荷兰帝国的殖民地除了美洲新大陆的地盘之外,还包括今天的印尼、南非、斯里兰卡、毛里求斯,甚至还有台湾。


同时,荷兰是17、18世纪大西洋奴隶贸易的积极参与者。1667年第二次英荷战争之后,英国与荷兰交换殖民地,英国取得了荷兰新阿姆斯特丹,也就是现在的纽约。而荷兰取得了英国在南美洲的苏里南,更名为荷属圭亚那,与加勒比海几个荷属海岛一起,成为当时全世界最大的朗姆酒生产地。为此,荷兰人引入了大量的非洲奴隶到种植园劳作。

大西洋奴隶贸易地图 / Eltis and Richardson, 2015

新阿姆斯特丹1642-1643 / 纽约公共图书馆电子资料

19世纪,1863年7月1日,荷兰宣布在苏里南废除奴隶制,但实际上到1873年苏里南的奴隶才完全获得自由。荷兰成为最后一批废除奴隶制的国家之一。苏里南人为了纪念这一天,将这一天用苏里南语(Sranantongo)称为Ketikoti,直译为“打破枷锁”,荷兰语是Dag der Vrijheden,即“自由日”。


荷兰街头的Ketikoti游行 / Dutchreview

这一苏里南节日也传到了原宗主国荷兰,逐渐演变成荷兰民间自发的全国性节日。2002年,在阿姆斯特丹的东部公园(Oosterpark)还建立了“国家奴隶纪念碑”。在7月1日这一天,人们载歌载舞,游行庆祝,并且持续要求荷兰政府对奴隶贸易历史作出正式道歉。


近年来,在“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运动的推动下,荷兰对奴隶贸易和殖民历史的反思达到高潮。2020年荷兰内政部成立奴隶制历史对话咨询委员会(The Advisory Board of the Slavery Past Dialogue)。一年后,委员会提交报告,认为奴隶制是一种反人类罪,荷兰政府应该为这一“历史性的不公正”进行道歉和补偿。同年,阿姆斯特丹市长(Femke Halsema)在电视直播中进行道歉。


荷兰首相马克·吕特(Mark Rutte)也开始为荷兰殖民历史中造成的伤害进行道歉,今年2月,在访问印尼期间,他为印尼独立战争期间(1945-1949)荷兰军队屠杀平民犯下的战争罪进行道歉(Sterling & Deutsch, 2022)。9月4日,马克·吕特对参加西印度群岛和圭亚那殖民战争的老兵进行道歉。同时,荷兰政府计划在今年年末或者明年年初,为奴隶贸易历史作出正式道歉。


荷兰是下定决心好好挖挖自己的黑历史了。荷兰科学研究组织(NWO)投入204万欧元,用于荷兰奴隶制和殖民历史的研究(Baazil, 2022)。莱顿大学的Nira Wickramasinghe教授主持“被遗忘的系谱——荷兰的印度洋奴隶制的来世”,研究荷兰和英国统治下的斯里兰卡和南非殖民历史。这项研究关注传统奴隶贸易历史研究忽略的印度洋地区奴隶贸易(Allen, 2017; Vink, 2003),历史学家Hubert Gerbeau称之为"沉默的历史"(Gerbeu, 1979)。如今,在斯里兰卡,还有非洲奴隶的后代,他们自称Kaffir。


太平洋奴隶贸易地图 / Kootker et al., 2016

另外,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学、新教神学大学、库拉索大学联合进行的项目“荷兰帝国时期的教会和奴隶制:历史、神学和遗产”。基督教教会与奴隶贸易之间紧密相连、复杂多样,既有支持奴隶贸易一面,也蕴含着废奴运动的力量(De Jong, 1971)。

自挖黑历史、反省、道歉,但从不妨碍荷兰的国际名声。荷兰,只是在正视历史。


参考文献

Allen, R. B.(2017) Ending the History of Silence: Reconstructing European Slave trading in the Indian Ocean. Tempo, vol. 23, núm. 2, pp. 294-313

Baazil D. (2022, September 12).Dutch Government Plans to Launch Slavery Apology Fund. Bloomberg: US Edition

De Jong, G.F.(1971) American Society of Church History, Church History, Vol. 40, No. 4, pp. 423-436

Eltis, D., Richardson, D. (2015). Atlas of the Transatlantic Slave Trade (The Lewis Walpole Series in Eighteenth-Century Culture and History). Yale University Press

Gerbeau, H.(1979) The Slave Trade in the Indian Ocean: Problems Facing the Historian and Research to be Undertaken. In: The African Slave Trade from the Fifteenth to the Nineteenth Century. Paris: UNESCO, p. 184-207

Kootker, L. M., Mbeki, L., Morris, A. G., Kars, H., & Davies, G. R. (2016). Dynamics of Indian Ocean Slavery Revealed through Isotopic Data from the Colonial Era Cobern Street Burial Site, Cape Town, South Africa (1750-1827). PLOS ONE11(6), e0157750. 

Sterling T. & Deutsch A. (2022, Feburary 17). Dutch apologize for violence in Indonesian War of Independence. Reteurs

Vink, M.(2003) “The World's Oldest Trade": Dutch Slavery and Slave Trade in the Indian Ocean in the Seventeenth Century. Journal of World History. Vol. 14, No. 2, pp. 131-177 

疫情三年,我养成每天做核酸的新习惯 COVID Test for Every Day in China

每天,同一时间,来到同一地点,戴上口罩,打开手机上的核酸码,排着相同的队。核酸采样员助理穿着蓝色防护服,打开他的手机扫你的核酸码,进行信息核对。然后,还要看看前面做核酸的队伍是否满十人了。如果满十人之后,就要让下一位手持试管,因为10合1混采检测。这位手持试管者,有的地方称“队长”,有的地方称“管长”。有人说,这辈子做过最大的官,就是核酸队长。

接下来,你在核酸采样员前面坐下,张大嘴巴,核酸采样员掏出棉签,熟练的伸进你的喉咙中采取样本。采样过程仅持续几秒,起身走人,摘下口罩,等待健康码上显示24小时核酸。第二天,同一时间,来到同一地点,重复以上的极具仪式感的过程。

在几年前,我对核酸的记忆还只是中学的生物课本,具体是什么东西早就记不清了。而今,核酸却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了。从每周一检,到72小时一检、48小时一检,终于到了24小时一检。应该已经做了100次核酸了吧,甚至超过200次了?记不清楚了,就像起床洗脸刷牙然后吃饭一样,做核酸已经成为一种生活习惯。

有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恍恍惚惚中记不起自己到底做了核酸没有,再努力想想才回忆起几个小时前做核酸的动作。就像有时候出门后怀疑自己是否关了门,其实关了,只是已经养成习惯,大脑没有去特别记忆这个动作。这似乎又像是一种强迫障碍(OCD),担心没有24小时核酸,第二天就进不了自己家门。

如果真的忘记做了,第二天会有短信发来温馨提醒,也可能会有社区工作人员打电话来亲切问候。当然,自从发明了团体码,团体内部还可以互相监督,保证每天准时准点做核酸。

养成一种习惯不容易。例如,我想养成每天看书、每天写作的好习惯,但总是很难坚持。我也想学好一门新语言,可是没有语言环境,没有养成用其他语言沟通、思考的习惯,我也很难坚持。说实话,疫情三年来,没有踏出国门一步,不断的封控让我经常连家门都难以踏出。唯一一次去了澳门,看到满街的葡萄牙语让我有小许兴奋,可是后果却是迎来近两个月的封控。

对语言仍然感兴趣。但是,疫情三年来,我一种新语言都没有学会,学过的旧语言也在遗忘。尝试通过网络视频通话学习,但也很难实际奏效。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哑巴英语的时代,对我来说,足不出户学语言可能要比登天还难。几年前,我还在地球上东奔西跑,对学习语言无比自信。

平时眼前见到的人越来越少,社交只剩下虚拟的网络会议。相信长此以往,我们很快就能赶英超美,跨步迈进“元宇宙”了。每天见到人最多的时候,就是核酸现场,大家一起戴起口罩排着整齐的队伍,简单重复着一充满仪式感的过程。

整个仪式过程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庄严肃穆。戴上口罩好似中国古代祭祀前的斋戒沐浴,又如进入清真寺的净礼,进入教堂前在洗手盆中洗手。甚至也像在进入日本茶室前在庭院中蹲踞洗手,无关宗教,让你进入另外一个神圣的空间。核酸采样员好似行圣餐礼的牧师,只是牧师给的是葡萄酒和面包,核酸采样员伸出的是棉签。

这个仪式,成为疫情三年来中国人的集体记忆。南京还有位艺术家,把微型摄像机放到嘴里,记录这个新的生活常态。可是,这一共同的仪式不会让我们产生什么社交和连结,也似乎没有增强团体的归属感。我以上的过于浪漫的比喻是否太不恰当了?这只是在对抗一个叫做“新冠”的病毒。

我孤身一人过来做核酸,又孤独一人离开。偶尔打开手机,确认下我的绿码是否还在。

参考资料

1. 我,深圳人,这辈子最大的官,就是核酸队长,深圳卫健委公众号,2022年3月10日
2. 做核酸有“被捅”的感觉吗? 将微型摄像机放进嘴里的中国艺术家,BBC News中文,2022年9月1日

2022年9月22日星期四

电影中文名改为“人民的意志”更好 Jana Gana Mana Means the Minds of All People


《Jana Gana Mana》这部电影的中文名字翻译为“宿敌”,感觉就少了很多意味了。实际上Jana Gana Mana是印度国歌,中文正式名字是“人民的意志”,是中国人熟悉的印度诗人泰戈尔的作品。

在这部剧情各种反转、案件各种嵌套的电影中,看到“人民的意志”是怎么样被媒体摆布,媒体又是怎样被政治操控。一些所谓的真相,实际上却是假象。经常看些动脑筋,引发思考的电影,才是对大脑最好的放松。

电影将现实中发生的几个命案杂糅在一起,包括2016年海得拉巴大学博士自杀事件、2018年喀拉拉部落居民被杀事件、 2019年海得拉巴团体强奸事件、2019年海得拉巴大学生自杀事件。电影将各种案件集中嵌套在一起,密集展示了印度社会中存在的学术霸凌、阶层歧视、警界贪腐、政治操纵等问题。

每次看印度电影,都对电影中呈现出印度的语言多样性所感动。这部电影的主要语言都是印度南部的马拉雅拉姆语,夹杂印地语和英语。与中国电影中大部分清一色标准普通话大为不同。若干年前,中国还经常上演印度电影,可惜现在基本上没有了。

2022年9月4日星期日

人类学家埃德蒙·利奇的中国故事 Edmund Leach‘s China Story

 
利奇的自拍 / 历史资料


埃德蒙·利奇(Edmund Leach)1910年出生在英国罗奇代尔(Rochdale)的一个富贵家庭。利奇家族发祥于英国工业革命,生意做到了阿根廷甘蔗田。1929年利奇到剑桥大学学习数学,但发现自己根本不喜欢数学,一年后就转到了工程专业。


利奇大学所处的时代并不是一个好时代。当时经济危机爆发,导致全球经济大衰退、失业率飙升、德国纳粹运动抬头。在这个不安的年代,很多人在寻找新的出路,甚至有不少英国人成为了希特勒的粉丝,其中就有一位人类学家乔治·皮特·里弗斯(George Pitt-Rivers)。


他周围的同学在政治上变得越来越激进,有的还对传统英国社会充满了憎恨。敌意与对抗在英国,在整个欧洲蔓延。1931年的夏天,利奇去了趟德国。德国的现状让他对未来感到更加不安。两年后,希特勒当选德国总理。


利奇成绩优越,但他认为自己精神无法集中,对研究不感兴趣,不想从事学术道路。虽然家庭优越,但也不想让家里安排一生。1932年,利奇以专业第一名的成绩从剑桥大学毕业,怀揣工程学士证书,想自己找份工作。但是,在当时的就业环境下,只能找到煤气工人这样的工作。


在国内前途暗淡,看不到未来。左思右想,利奇决定去外国闯一闯。他拿到了太古公司(John Swire and Sons)去中国工作的offer,签了4年合同。小伙子走出国门看世界,第一站就是中国。


他很兴奋。在去中国前,他每周去上三次汉语课。他认为汉语语法简单,容易懂,但是发音很难,写也很难。在一次讲座中,他听到了中国的祖先崇拜、道教和佛教,十分感兴趣,让他对去中国更充满了期待。


太古公司当时的网络遍布中国各大港口城市,利奇在香港、上海、重庆、青岛、北京的分公司都工作过,四年内好好体验了一把中国各地的生活。


他在工作中学会了各种商务技能。但是,就跟上学时候发现自己不喜欢数学一样,他发现自己也不喜欢当社畜,不想把一辈子的时间都浪费在办公室里。


中国的异域生活更激发了他对人类文化的好奇心。工作之余的时间他都用来旅行。中国的五岳他爬了四座。当时可没有现在的旅游设施,爬高山也是一种极限挑战。在北京,他站在天坛面前,惊叹中国建筑到处充满着象征意义。他收藏玉器古董,对中国器物高度的抽象化充满了好奇。他甚至将蟒袍和诰命夫人的披霞混搭,玩起了自拍。


利奇在中国爬山 历史资料


利奇穿蟒袍披霞自拍 历史资料


公司合同到期后,他没有续签。他年轻的心向往着远方,甚至打算乘坐西伯利亚大铁路横穿俄罗斯回家。不过,当时苏联在斯大林主政下进行大清洗,社会动荡不安,他的旅行计划只好作罢。


在北京时,他参加了英国大使馆举办的一个派对,派对上,一位美国的前摩尔门教传教士斯图亚特(Kilton Stewart)在招揽队友到台湾岛东边的小岛兰屿(Botel Tobago)上去探险。


日本人占领台湾之后,将兰屿作为人类学的考察点,禁止在岛上进行开发。1897年,才有日本人类学家鸟居龙藏到岛上进行考察。利奇觉得认为岛上住的人是真正的“原始人”,是“人类学家”真正的研究对象。这样,他们四个人类学的业余爱好者结伴前往兰屿。


达悟族少女 / 鸟居龙藏


利奇在岛上和原住民达悟族(Tao)一起生活了八周。这八周里,他开始学做民族志,并用摄影、手绘图的方式辅助记录。


他发现,除了民族学家霍内尔(James Hornel)描述的兰屿上的小船(tatara)船之外,达悟族人的船还有另外一种大船,在达悟语中称为“chinedkulan”。回英国后他还写了一篇《兰屿造船》(Boat Construction in Botel Tobago)刊登在人类学杂志《Man》上。


文章发表在人类学杂志上


日治时代明信片上的达悟族大船 历史资料


兜兜转转,26岁的利奇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了,那就是人类学。刚好他儿时的一位朋友是人类学家雷蒙德·弗思(Raymond Firth)的太太。经由朋友介绍,他进入伦敦经济学院,投入弗思门下学习人类学,同时又参加了当时人类学界的大牛马林诺夫斯基(Bronisław Malinowski)的研讨班。他又去了伊拉克研究库尔德人,去了缅甸研究克钦人,开始了作为人类学家的一生。


参考资料

1. Edmund Leach, Boat Construction in Botel Tobago, Man, December 1937

2. Adam Kuper, An Interview with Edmund Leach, Current Anthropology, 4 (August- October 1986), 375

3. Adam Kuper, Anthropology and Anthropologists: The British School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 4th Edition. Routledge; 4th edition (September 24, 2014)

4. Stanley J. Tambiah, Edmund Leach: An Anthropologica,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2

广州一祠堂前摆的石武将,可能来自皇帝陵墓

  陈氏宗祠(图/无畏) 在20多年前,广州的小谷围岛上只有一群静寂的村落。后来,由于广州大学城的建立,村落的面积大大缩小。不少村民也把老房子推倒,建起商业价值更高的楼房,毕竟周边都是消费能力不低的年轻大学生们。 乡村宗族最重要的象征物——祠堂倒是保存了许多。包裹在大学当中的北亭...